巴黎國立高等美術學院與
佛羅倫斯美術學院、列賓美術學院、英國皇家藝術學院並稱世界四大美術學院,而巴黎美院出過數以難計的偉大畫家、藝術家們,如:莫內、雷諾瓦、秀拉、摩根……奠定其不可抹滅的地位。
在巴黎美術學院,我修習了攝影工作室、壁畫課、3D列印課、以及語言課;從中發現,台灣政府對於藝術教育與法國政府對於藝術教育非常大的差別,在法國頂尖的美術學院、設計學院,學生基本上不太用擔心材料費或是器材等等的問題以及費用,更不用擔心學校內部各系之間劃分的鴻溝,在巴黎美術學院,不管你修哪堂課或是你只是屬於哪一類工作室的學生,你大可大方地走進去使用不屬於你領域的教室,就算你是做繪畫藝術的,也可以走到攝影教室說需要使用,只要是空堂都可以使用,不像本校,美術系的學生想使用攝影棚,而擁有攝影棚的系,總是說:「只有本系生可以使用,外系生不可以使用。」,更甚連該系系上學生因為沒有修習相關課程也不能使用,除此之外,像是壁畫課的材料,也是任學生使用,而不用擔心壁畫材料太過昂貴而無法負擔,也可以放心地去磨練技術。
在選課制度上也有極大的差異,不像台灣的學校會要求學生選一大堆課,巴黎美院的選課制度是少而專精,他們的課程可多可少,但並不要你每周都花那麼多的時間坐在教室裡,而寧願你花多一點時間去實踐而非理論;因此,在巴黎時多了很多時間可以去思考、討論許多事情與看書,而不像在台灣總是為了湊足學分,而被一些無用的通識課佔用了大半的時間,而老實說,在台灣,通識課老師素質參差不齊,絕大多數的通識課是浪費學生的時間;因此我著實的認為少而精的巴黎美院的選課制度實在是非常地好。
而教室的隔間,也有差異,像是我的攝影工作室的牆壁就是磁鐵牆,在給教授呈現作品時,可以用磁鐵輕易的吸附在牆面上,不必像在台灣時,總是放在地上,或是使用紙膠帶把牆壁黏著到處都是痕跡甚至使作品受損,使得教授與學生雙方在觀看作品時較有良好視線。
巴黎美院最好的制度就是工作室制度,有點類似研究所的制度,一個工作室有一到兩個教授負責,而教授可能專攻是繪畫、觀念、裝置或是攝影等等的藝術領域,而學生必須找到一間適合自己屬於自己的工作室,這是台灣學校完全沒有的,有了這個制度,如果你想做攝影,你就進入屬於攝影領域的工作室,整個工作室的老師與學生都是和你同領域的,你可以輕易地找到同伴去交流想法,去討論作品,而非像台灣這樣,大雜燴的把所有學生放在一起,不管你想做裝置還是繪畫還是攝影全部放在一起,除了較主流的繪畫領域以外,你很難找到可以較深入的討論你所想做的領域,而巴黎美院這個制度完全沒有這個問題,而在巴黎美院你當然也可以同時擁有兩個工作室。
在巴黎美院的攝影工作室的同學聽到本校本系居然沒有暗房、攝影棚甚至是攝影(實作)課,皆感到不可思議,這表示了本校藝術創作領域太過於偏頗了,甚至是硬體設備的不足。
而在於學校之外,可以強烈地感受到台灣與法國甚至歐洲各國整個環境的極大差異,非台灣完全不好,若要說便利度的確台灣大勝於歐洲各國,二十四小時的醫院、便利商店、乾淨的捷運、唾手可得的食物,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政府、民間團體說台灣要走觀光路線,但,看看我們的首都台北,市容雜亂無章,毫無美感可言,這該如何吸引他國的人民來本國觀光並留下好印象?這就要追逤回政府的政策,在歐洲的政府們是會訂定條例規定人民不可以隨意修改建築物,如:威尼斯的彩色島,你若想換自家的顏色必須去申請經得政府同意,才能修改;而在法國你的店家招牌也必須得到政府的許可才能使用,若太過於破壞市容,那麼你的申請是不會被通過的。
在愛丁堡,新舊城區的建築上也能看見政府極力地維護市容的表現,在亞瑟山丘上,你可以輕易地看出新舊建築,但卻不會突兀怪異,因為新建築物會配合周遭的舊建築的風格以及顏色,下去建造,擁有統一的美感而不像台灣,建商完全沒有考慮到周遭環境就直接興建大樓,從此可知,為何台灣文創產業永遠做不起來,台灣文創永遠被是稱假文創,因為沒有人有思考建物或是物品本身與在地環境的關係,與在地文化的關係,而台灣的市容,不停地被破壞,毫無保存,你走進台北,根本感覺不到一種歷史的溫度,你無從得知這座城市以前的樣貌,你無法揣測這座城市曾經的樣貌,政府財團不停地拆掉老建築物,人民無從找起從小課本所出現的建築物,這如何與在地的感情上有所聯繫?如何產生情感?,而法國,甚至歐洲各國,你走進去能感受到當地的歷史溫度,你可以從建築的裝飾、顏色、風格了解這是十六世紀的風格嗎?還是十七世紀呢?,或者你可以透過某些書,仍找到以前那些畫家、詩人、作家聚會的咖啡廳、聚會的場所,又或是這座建築物曾經有多重要;而歐洲也不完全都是古老的建築,柏林也有相當現代的建築物,我還記得,那一夜,接近午夜時我從德國地鐵走出來到街道上,第一眼,便是相當現代科技感的柏林,而柏林這個城市,擁有柏林圍牆如此令人難以忘卻的古蹟甚至建造了猶太人紀念碑,在種種新舊建築物的交錯下,仍然能呈現出科技感的市容以及擁有歷史感的市容,兩種新舊感在同一個城市同時的出現,卻無突兀衝突感,這無非是政府極力維持下的結果。
再者,在學期結束後,台北元宵主燈,那隻猴子,引發民眾開始討論為什麼台灣人沒有美感,在各國旅行遇見各國的台灣留學生,我們著實感到訝異,我們都以為這不是淺而易見的問題嗎?居然可以讓所有人討論的如此沸沸揚揚,討論這麼久才發現問題的所在,為何市容如此醜陋、做出如此醜的元宵主燈,原因也就是我上述的從不重視藝術教育開始到政府完全沒有重視的結果,當政府一直喊說拚經濟,拚經濟,拚完呢?人民不懂得如何生活,生活品質無法上升當然對生活的滿意度無法提升,那為何人民不懂得生活呢?那更是不注重藝術教育下的結果,不懂得欣賞藝術、不懂得聆聽美好的音樂、不懂得觀看戲劇;在遊走歐洲各個城市時,我的重點一直是去參觀各城市的博物館、美術館,例如:羅浮宮、奧賽、泰德、泰特、普拉多……等等數十間博物館,時常看見老師們帶著一群或幾位小朋友,小至幼稚園大至高中,在名畫前講解這幅畫的故事,講解這個房間的故事,更甚去歷史博物館時,你不難從他們對於空間的設計、模型的擬真來看出他們對於孩子的教育有多用心,而法國、西班牙、義大利等國家更可以看出他們對學生甚至藝術相關科系學生的栽培,在規定下通通都是免費參觀,這非崇洋媚外,而是藝術學生的培養是數以年計算的而非短期一蹴可幾,學生我從高職念設計到現在念美術系接觸藝術教育已將近八年,而更多的同學是以十年計算,到了歐洲仍然感嘆歐洲教育對於藝術教育如此的重視,使得他們的人民不管如何色彩感覺是如此的優異,我們遙不可及,因為我們並沒有那個環境,從一般市民到政府,只知道拚經濟,卻不知道藝術教育的重要性,只知道有錢就好,卻不知道如何布置家裡,卻不知道如何選色;不知道同樣叫紅色的紅色系有幾千種紅,偏黃一點的紅能給人怎麼樣的感覺,偏藍一點的紅能給人家怎樣的感覺,其中細微的差異,在我們的眼中卻是差距甚大,若非經過數以計年的專業訓練,如何選出一個正確的顏色,給大眾一個視覺上舒適的色感,而一般民眾大至政府,仍然覺得這是無意義的東西,甚至一般民眾更甚認為,讀美術、設計系無非是成天無病呻吟,如此的極為不重視此領域;在歐洲遊走一圈看見各國政府如此重視藝術教育,在與台灣政府以及民間的反應及態度的對比下,感到相當的沉重與悲傷。
若有機會一定要出國走一次,一趟在異國不是旅遊而是生活的經驗,不管事在歐美還是亞洲都是一件非常值得的事情,會發現人與人之間的萍水相逢,是多麼難得的,遇見許多來自世界各地的人,於是你們可能因為相同的興趣或是喜歡相同的藝術家而產生話題,進而變成朋友;或許在哪一個國家、城市的青年旅館遇見了一個人,你們暢談了整夜的國際情勢、政治互相介紹了自己的國家的歷史與現況,讓你對一個你從未聽過也從未有興趣的國家產生了那麼一點點的連結,於是你在每一次觀看地圖時,看見那個國家名字出現在地圖上,你的眼光總會不經的駐留,想起那一個夜晚的時光,又或者因緣際會認識一個你從沒想過你會到的那個小鎮,待過了一個風和日麗的一天;最後你知道了如何調適道別的感傷,從一開始總是依依不捨到最後能夠瀟灑的揮揮手微笑地說聲À bientôt(註1),或許心裡仍然有些許的落寞、有點難過,但轉身仍然能期待下一次的相遇,未來的日子又會遇見什麼樣的人、開啟什麼樣的話題。
在異國文化、語言的差異下,會遇到甚麼樣的狀況,受到了很多的好人幫助,或許,世界上不完全都是好人,仍然有壞人,但你要學著去保護自己,遇見不好的人、事、物後,仍然相信這世界仍然是美好的,昨日之事不可留,每天一仍然是新的開始,太陽升起又是美好的一天,所以你學會了更加的樂觀、豁達。
發現了異國與台灣的不同環境,你開始仔細的觀察那個民族的處事態度,或許有很多的不滿,時間久了,卻敬佩了他們對生活的細節處理、那不說出的體貼,於是你放慢了腳步,不像在台灣一樣匆匆忙忙地走路,你開始習慣抬頭看看天空、看看身旁的人們,微笑著互相說聲Bonjour(註2)、Bonsoir(註3)、Hello。
在相距家鄉萬里的地方生活、當家人入睡時你在的地方仍然時白日,許久吃不到家鄉的食物,兒時的玩伴離你甚遠,你開始知道原來想家的感覺是這樣,或許你原有對家鄉許多不滿,但你開始認同你出生的那塊土地,你每一次與人相遇,總是開始極力的介紹自己的家鄉,開始以自己的家鄉為傲,於是你與那塊土地的牽絆開始加深,你開始比過去更關心那塊相距萬里的土地,或許醜醜的、或許很糟糕,才開始知道那塊土地在自己心上的份量以及難以割捨。
到了最後,你要離開這個異鄉回到故鄉時,原本總是嚷著再也不要回到這個討人厭的地方,又髒又臭的地鐵、滿地的菸蒂,人們傲慢又無理又沒邏輯,效率又慢,但當時間到了,你想留也不行,不得不走的時候,你才發現,與巴黎相處不過是短短的時光,但卻有一種牽絆在這裡,巴黎,就這樣輕輕地烙印在心裡了,不用力卻很深刻。
海明威:
「如果你夠幸運,在年輕時待過巴黎,那麼巴黎將永遠跟隨著你,因為巴黎是一席流動的饗宴。」
「如果你夠幸運,在年輕時待過巴黎,那麼巴黎將永遠跟隨著你,因為巴黎是一席流動的饗宴。」
Si tu as eu la chance
d'avoir vécu jeune à Paris,
où que tu ailles pour le reste de ta vie, ça te reste, car Paris est une fête.-Ernest Hemingway
où que tu ailles pour le reste de ta vie, ça te reste, car Paris est une fête.-Ernest Hemingway
註 1
: À bientôt 為法文中,不知何時再見的道別用語。
註2 : Bonjour為法文中的 你好、日安,在歐洲各國,進到同一個空間,首先會跟對方打聲招呼,不管認識不認識。
註3 : Bonsoir 為法文中的 晚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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